一通電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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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飯店門口, 延續到宴會大廳，烏泱泱全是人，到處都說說話聲，還是聽不懂的蒙語, 說得快了, 嘰裏咕嚕像吵架。
顧如意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阿斯娜和巴圖布赫要到旁邊準備好的氈包裏補妝, 她趕緊跟過去躲清閑。
門一關上，阿斯娜立刻沖到椅子邊坐下, 大剌剌地往那裏一攤，毫無形象可言。
“呼！累死我了！”
“......”顧如意笑起來：“我還以為你不累呢。”
“怎麽可能！我又不是打鐵的。”阿斯娜手握成拳垂著自己的腿, 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：“早知道這麽累，我當初肯定不同意結這個婚。”
巴圖布赫屁股剛沾到椅子, 聞言立刻跳起來, 跑到她身後又捏又錘的, 那樣子特別狗腿：
“話不能這麽啊, 堅持堅持, 再堅持一下。”
阿斯娜完全不吃他這套, 一把拍開他的手：“滾蛋！”
顧如意圍觀半天，唯一的感受就是自己好像被餵了一嘴狗糧。
突然有點後悔進來了。
......
婚禮時間定在十二點半，想偷懶也躲不了太久，一行人剛出來, 就看到哈日查蓋被一群嬸嬸圍在中間, 臉上難得一見的慌亂。
除了顧如意外，現場幾人都能聽懂談話內容, 巴圖布赫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, 主動履行了翻譯的職責，指著那邊欠欠地說：“看見沒, 哈日查蓋這家夥可真搶手啊。”
“啊？”顧如意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。
要不怎麽說這倆人能結婚呢，阿斯娜立刻跟上：“她們說，要給哈日查蓋介紹對象。”
“......”顧如意哽住了。
她知道哈日查蓋搶手，但沒想到會搶手到這種地步，五六個人圍著他，說得吐沫橫飛，就為了給他介紹對象。
真是...太離譜了。
“哈日查蓋！”顧如意雙手叉腰，大喊一聲：“你幹嘛呢？”
聲音穿透庭院，吸引了不少人的註意了，她卻恍若未聞，直直地看向站在漩渦中央那人。
哈日查蓋簡直如蒙大赦。
他原本打算來給巴圖布赫送手機，沒想到走到半路，突然被幾人拉住，二話不說就要給他介紹對象，然後就發生了剛才這一幕。
“看吧，都跟你們說了，我有女朋友的。”哈日查蓋說：“而且...她脾氣不大好，生氣很麻煩哎，我得哄很久。”
說這話時，他的眼睛始終看向顧如意，隱隱能看出笑意來。
顧如意聽不懂他的話，只一個勁兒得回瞪，用眼神控訴他：你還有臉笑！
至此，嬸嬸們總算相信了他的話，不停向他表達歉意，讓他回家好聲好氣地哄哄人家。
巴圖布赫和阿斯娜直接暴笑出聲，那意思明明白白：沒想到你哈日查蓋也能有今天。
眼看儀式時間漸近，有工作人員出來尋人，一場囧事終於落幕。
哈日查蓋湊上前去，拉過顧如意的手攥在掌心裏，輕輕捏兩下，像是討好：
“真生氣啦？”他問。
“嗯。”
顧如意其實沒生氣，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呢，他受歡迎，不就反向證明她的眼光很好嗎？
正想著呢，她突然感覺哈日查蓋的手壓在了頭頂上，擡頭去看，正對上他含笑的眼。
“笑什麽笑！”顧如意故作生氣道。
哈日查蓋俯身，湊到她臉側，語氣肯定：“你在吃醋。”
“所以，我開心唄。”
顧如意歪了歪腦袋：“真的？”
哈日查蓋沒看懂她的反應，總覺得她黑亮的眸子裏藏著一絲狡黠，活像草原上的野兔子成了精。
下一秒，就聽到顧如意說：“那你應該是白高興了。”
“騙你的，我沒生氣。”
她一把將手抽出來，掉頭就跑。
哈日查蓋去抓，結果撲了個空，眼睜睜看著她從掌心裏溜走，淺褐色的衣擺在空中綻開一朵花，然後迅速消失在進門拐角處，隱於黑暗。
他低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，啞然失笑。
還是只不聽話的兔子。
......
婚禮現場的熱鬧程度再一次刷新了顧如意的認知，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與熱情，不管身邊的人認不認識，都能互相聊上幾句，分享最新資訊，仿佛這裏是一個宏大的信息交易平臺。
顧如意履行完該進的職責後就落座了，位置緊挨娜仁托婭一家。
哈尼像是到了什麽游樂場，和其他同齡孩子追來跑去，根本閑不下來。
別處的婚禮都是親朋好友上臺講話，說些兩個孩子有多好，這些年過得多不容易之類的話。
可到了這裏，似乎變得全然不同了。
大魚大肉擺滿了桌，幾乎很難看到青菜的身影，原本以為肯定符合客人口味，結果大家的關註點全然沒有放在席面上，而是更加關註舞臺上的表演。
是的，表演。
盡管如今牧民們將婚禮搬進了飯店，可還是保留這個了代代相傳的習慣，婚禮更像是一場親朋好友聚集在一起的巨大盛宴。
對這個能歌善舞的民族來說，壓根沒有所謂的羞怯這回事，誰都能站上去拿起話筒唱兩句。
就連哈尼那麽大的孩子，都爭著搶著往臺上跑，話都說不清，卻能奶聲奶氣地唱完整首歌。
在座賓客便是忠實觀眾，他們不會諂媚，也不說場面話，好聽就是好聽，絕不會吝嗇掌聲，甚至還會讓演唱者再來一首，如果不好聽的話，就會起哄催著喊他快點下去。
唱的無非是些長調或是耳熟能詳的草原歌曲，顧如意經常能在哈日查蓋的收音機裏聽到，以至於就算不知道歌詞大意，也能跟著哼上兩句。
或許是被周圍的氣氛所感染了吧，顧如意一張小臉紅撲撲的，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從未有過的蓬勃朝氣。
直到宴會結束，她那股興奮勁兒都沒能散去，嘴裏不自覺地哼著調子。
哈日查蓋走過去，摸摸她的發頂，笑著問她就這麽高興啊。
顧如意瞅著他，頭點得跟啄木鳥似的。
“高興，怎麽能不高興呢。”她說。
賓客逐漸散去，新人站在飯店門前迎來送往，哈日查蓋和阿穆爾等人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，穩穩坐在原位。
宴會大廳安靜下來，極盡歡樂之後，隱隱透著股落寞氣息，興奮的神經漸漸平息。
撐著的那股勁散了，顧如意突然覺得特別累，沒忍住打了個巨大哈欠，眼淚都溢出來了。
“時間不早了，我們要不先回去？”
哈日查蓋搖了搖頭，依舊穩坐泰山。
“他不會回去的。”娜仁托t婭牽著哈尼從旁邊走過：“重頭戲還沒開始呢。”
顧如意表示不解。
“笨！”哈日查蓋說：“鬧洞房啊。”
說完，幾人還真就討論起來了，那勁頭，大有一副要鬧到天亮的趨勢，連娜仁托婭都摻和進去了，站在旁邊出主意。
顧如意累極了，於是幹脆攤在椅子上昏昏欲睡。
手機卻在這時候突然響了。
她舉到眼前一看，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座機號碼，估摸著大概又是哪個推銷或是詐騙電話，隨手就想按掉，卻忽然瞥到那個來電地址，精神一陣，睡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。
猶豫半晌，顧如意還是把它按掉了，結果電話又打進來，一遍又一遍，仿佛她不接，對面就會堅持不懈地打。
煩不勝煩。
一氣之下，顧如意幹脆把那個號碼拉黑了，終於換來耳根清凈。
可惜只是片刻，對方估計是換了部電話，號碼只在尾數差了一位，地址還是那個。
顧如意被逼無奈，於是換了個方法，把手機從震動調到靜音，隨手丟在桌子上。
“咣啷”一聲。
她往後一攤，脖子擔在椅背邊緣，仰頭望著大廳頂棚，眼不見為凈。
哈日查蓋聽到身後動靜，問她怎麽了，她也只說沒事。
“就是困了，想回家。”
蔫噠噠的樣子，實在讓人心疼。
“要不......”
剛開口，立馬被阿穆爾堵了回去：“我跟你說不行啊，你別給我搞這種臨陣脫逃的事，還是不是兄弟了！”
他環視四周，掃過在場每一個人：“說好了要鬧他一頓的，誰都別想跑！”
阿穆爾如此激動也不是沒有原因的，想當年他跟娜仁托婭結婚的時候，就數巴圖布赫那家夥鬧得最兇，所以他一直憋著這口氣，暗戳戳等了這麽多年，就是為得今天。
顧如意眨巴眨巴眼睛：“沒事，我靠著瞇一會兒就行，你們聊，不用管我。”
“好，我爭取早點結束。”
哈日查蓋收回視線，餘光忽然瞥到她瘋狂跳躍的手機屏幕，以為她是開了靜音，所以沒聽到，於是拿起來，遞過去：“有你電話。”
顧如意頓時一楞，猶豫許久，最終還是接了過來。
她站起身，說：“你們聊，這裏太吵，我出去接。”
然後轉身快步走了出去。
“哎哎哎，繼續，繼續！”
哈日查蓋覺得她表情有點奇怪，但架不住阿穆爾催得緊，也就沒再多想。
人都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。
直到過去很久之後，哈日查蓋偶爾想起這天發生的事時，仍舊會覺得後悔，如果當時他沒有看到那通電話，沒有把手機遞給她，或是早點發現她的異樣，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之後的那些事情。
可惜，沒有如果。
......
眾人討論許久，卻遲遲不見顧如意回來，電話能打通，但沒人接，哈日查蓋終於察覺到不對勁，再也不管阿穆爾說什麽，“騰”地站起來跑出去尋人。
賓客早都散沒了，酒店空地內空空如也，連個人影都沒看到。
恰逢剛送完客人的小兩口回來，哈日查蓋趕緊拉著兩人問有沒有看到她，兩人默契搖頭，都說沒有。
“哎！人找不到了！？”
他快急死了，掉頭就走，對於身後的呼喊充耳不聞。
哈日查蓋繞著大廳外面轉了一大圈，終於在後面一個沒人的角落裏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蒙古包後面放了個廢棄的汽油桶，顧如意蹲在它後面的陰影裏，雙臂環住膝蓋，頭埋進去，看起來小小一團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像是在哭。
明明出來之前還好好的，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變成這副摸樣，哈日查蓋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那通電話了，可具體內容不得而知。
他悄聲走過去，在她面前蹲下，溫聲詢問：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顧如意聞聲擡頭，露出一張淚眼婆娑的臉，誰又能想到，半個小時前，這張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。
“哈日查蓋，我要離開了。”她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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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......”顧如意笑起來：“我還以為你不累呢。”
“怎麽可能！我又不是打鐵的。”阿斯娜手握成拳垂著自己的腿, 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：“早知道這麽累，我當初肯定不同意結這個婚。”
巴圖布赫屁股剛沾到椅子, 聞言立刻跳起來, 跑到她身後又捏又錘的, 那樣子特別狗腿：
“話不能這麽啊, 堅持堅持, 再堅持一下。”
阿斯娜完全不吃他這套, 一把拍開他的手：“滾蛋！”
顧如意圍觀半天，唯一的感受就是自己好像被餵了一嘴狗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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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禮時間定在十二點半，想偷懶也躲不了太久，一行人剛出來, 就看到哈日查蓋被一群嬸嬸圍在中間, 臉上難得一見的慌亂。
除了顧如意外，現場幾人都能聽懂談話內容, 巴圖布赫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, 主動履行了翻譯的職責，指著那邊欠欠地說：“看見沒, 哈日查蓋這家夥可真搶手啊。”
“啊？”顧如意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。
要不怎麽說這倆人能結婚呢，阿斯娜立刻跟上：“她們說，要給哈日查蓋介紹對象。”
“......”顧如意哽住了。
她知道哈日查蓋搶手，但沒想到會搶手到這種地步，五六個人圍著他，說得吐沫橫飛，就為了給他介紹對象。
真是...太離譜了。
“哈日查蓋！”顧如意雙手叉腰，大喊一聲：“你幹嘛呢？”
聲音穿透庭院，吸引了不少人的註意了，她卻恍若未聞，直直地看向站在漩渦中央那人。
哈日查蓋簡直如蒙大赦。
他原本打算來給巴圖布赫送手機，沒想到走到半路，突然被幾人拉住，二話不說就要給他介紹對象，然後就發生了剛才這一幕。
“看吧，都跟你們說了，我有女朋友的。”哈日查蓋說：“而且...她脾氣不大好，生氣很麻煩哎，我得哄很久。”
說這話時，他的眼睛始終看向顧如意，隱隱能看出笑意來。
顧如意聽不懂他的話，只一個勁兒得回瞪，用眼神控訴他：你還有臉笑！
至此，嬸嬸們總算相信了他的話，不停向他表達歉意，讓他回家好聲好氣地哄哄人家。
巴圖布赫和阿斯娜直接暴笑出聲，那意思明明白白：沒想到你哈日查蓋也能有今天。
眼看儀式時間漸近，有工作人員出來尋人，一場囧事終於落幕。
哈日查蓋湊上前去，拉過顧如意的手攥在掌心裏，輕輕捏兩下，像是討好：
“真生氣啦？”他問。
“嗯。”
顧如意其實沒生氣，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呢，他受歡迎，不就反向證明她的眼光很好嗎？
正想著呢，她突然感覺哈日查蓋的手壓在了頭頂上，擡頭去看，正對上他含笑的眼。
“笑什麽笑！”顧如意故作生氣道。
哈日查蓋俯身，湊到她臉側，語氣肯定：“你在吃醋。”
“所以，我開心唄。”
顧如意歪了歪腦袋：“真的？”
哈日查蓋沒看懂她的反應，總覺得她黑亮的眸子裏藏著一絲狡黠，活像草原上的野兔子成了精。
下一秒，就聽到顧如意說：“那你應該是白高興了。”
“騙你的，我沒生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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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低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，啞然失笑。
還是只不聽話的兔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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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禮現場的熱鬧程度再一次刷新了顧如意的認知，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與熱情，不管身邊的人認不認識，都能互相聊上幾句，分享最新資訊，仿佛這裏是一個宏大的信息交易平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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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這個能歌善舞的民族來說，壓根沒有所謂的羞怯這回事，誰都能站上去拿起話筒唱兩句。
就連哈尼那麽大的孩子，都爭著搶著往臺上跑，話都說不清，卻能奶聲奶氣地唱完整首歌。
在座賓客便是忠實觀眾，他們不會諂媚，也不說場面話，好聽就是好聽，絕不會吝嗇掌聲，甚至還會讓演唱者再來一首，如果不好聽的話，就會起哄催著喊他快點下去。
唱的無非是些長調或是耳熟能詳的草原歌曲，顧如意經常能在哈日查蓋的收音機裏聽到，以至於就算不知道歌詞大意，也能跟著哼上兩句。
或許是被周圍的氣氛所感染了吧，顧如意一張小臉紅撲撲的，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從未有過的蓬勃朝氣。
直到宴會結束，她那股興奮勁兒都沒能散去，嘴裏不自覺地哼著調子。
哈日查蓋走過去，摸摸她的發頂，笑著問她就這麽高興啊。
顧如意瞅著他，頭點得跟啄木鳥似的。
“高興，怎麽能不高興呢。”她說。
賓客逐漸散去，新人站在飯店門前迎來送往，哈日查蓋和阿穆爾等人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，穩穩坐在原位。
宴會大廳安靜下來，極盡歡樂之後，隱隱透著股落寞氣息，興奮的神經漸漸平息。
撐著的那股勁散了，顧如意突然覺得特別累，沒忍住打了個巨大哈欠，眼淚都溢出來了。
“時間不早了，我們要不先回去？”
哈日查蓋搖了搖頭，依舊穩坐泰山。
“他不會回去的。”娜仁托t婭牽著哈尼從旁邊走過：“重頭戲還沒開始呢。”
顧如意表示不解。
“笨！”哈日查蓋說：“鬧洞房啊。”
說完，幾人還真就討論起來了，那勁頭，大有一副要鬧到天亮的趨勢，連娜仁托婭都摻和進去了，站在旁邊出主意。
顧如意累極了，於是幹脆攤在椅子上昏昏欲睡。
手機卻在這時候突然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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猶豫半晌，顧如意還是把它按掉了，結果電話又打進來，一遍又一遍，仿佛她不接，對面就會堅持不懈地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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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如意被逼無奈，於是換了個方法，把手機從震動調到靜音，隨手丟在桌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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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往後一攤，脖子擔在椅背邊緣，仰頭望著大廳頂棚，眼不見為凈。
哈日查蓋聽到身後動靜，問她怎麽了，她也只說沒事。
“就是困了，想回家。”
蔫噠噠的樣子，實在讓人心疼。
“要不......”
剛開口，立馬被阿穆爾堵了回去：“我跟你說不行啊，你別給我搞這種臨陣脫逃的事，還是不是兄弟了！”
他環視四周，掃過在場每一個人：“說好了要鬧他一頓的，誰都別想跑！”
阿穆爾如此激動也不是沒有原因的，想當年他跟娜仁托婭結婚的時候，就數巴圖布赫那家夥鬧得最兇，所以他一直憋著這口氣，暗戳戳等了這麽多年，就是為得今天。
顧如意眨巴眨巴眼睛：“沒事，我靠著瞇一會兒就行，你們聊，不用管我。”
“好，我爭取早點結束。”
哈日查蓋收回視線，餘光忽然瞥到她瘋狂跳躍的手機屏幕，以為她是開了靜音，所以沒聽到，於是拿起來，遞過去：“有你電話。”
顧如意頓時一楞，猶豫許久，最終還是接了過來。
她站起身，說：“你們聊，這裏太吵，我出去接。”
然後轉身快步走了出去。
“哎哎哎，繼續，繼續！”
哈日查蓋覺得她表情有點奇怪，但架不住阿穆爾催得緊，也就沒再多想。
人都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。
直到過去很久之後，哈日查蓋偶爾想起這天發生的事時，仍舊會覺得後悔，如果當時他沒有看到那通電話，沒有把手機遞給她，或是早點發現她的異樣，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之後的那些事情。
可惜，沒有如果。
......
眾人討論許久，卻遲遲不見顧如意回來，電話能打通，但沒人接，哈日查蓋終於察覺到不對勁，再也不管阿穆爾說什麽，“騰”地站起來跑出去尋人。
賓客早都散沒了，酒店空地內空空如也，連個人影都沒看到。
恰逢剛送完客人的小兩口回來，哈日查蓋趕緊拉著兩人問有沒有看到她，兩人默契搖頭，都說沒有。
“哎！人找不到了！？”
他快急死了，掉頭就走，對於身後的呼喊充耳不聞。
哈日查蓋繞著大廳外面轉了一大圈，終於在後面一個沒人的角落裏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蒙古包後面放了個廢棄的汽油桶，顧如意蹲在它後面的陰影裏，雙臂環住膝蓋，頭埋進去，看起來小小一團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像是在哭。
明明出來之前還好好的，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變成這副摸樣，哈日查蓋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那通電話了，可具體內容不得而知。
他悄聲走過去，在她面前蹲下，溫聲詢問：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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